我小的时候是很贪玩儿的孩子,因此功课一直上不去
一直溜级,勉勉强强到十二岁的时候才上到三年级
这一年,因为一段平常的经历,使我忽然的要求上进起来,并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或者也因此改变了我生活的轨迹,使我今天走出了那块从来都不怎么有过多少收获的土地,成为多少儿时的伙伴羡慕的城里人
那几年,父亲已经退休回了家
土地包产到户的政策,一下子激发了人们所有的热情
父亲也在自留地里,种了不足半亩的水萝卜,可能是想借它们做些买卖填补窘况的家用
那一年因为雨水较多,地里的水萝卜长的格外的茁壮
地里的丰收也给父亲在喜悦的同时添了忧愁
因为要去赶圩,而老人家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赶圩的时候,恰巧是星期天
因为我一直嚷着管母亲要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就一块儿跟了去
赶到了圩上才知道,丰收叫所有人都犯了愁,菜市上陈列最多的就是这种水萝卜,又很少有人问津,价格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却仍旧少有成交
我们的情况更糟,因为父亲不懂做生意的就里,也碍于面子不像别人那样吆吆喝喝招引顾客,一上午下来,却没有卖出去一份
反倒迎来了市场上的收费员,母亲不知是说了多少好话,然而终究没有幸免
晌午收市的时候,父亲依旧赶到市场南边的百货店里,为我买了那双我盼了那么久的白色的球鞋
在回家的路上,一家三口谁都不愿意说话,父亲闷着头在前面拉着那辆依然满载的人力车,我和母亲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后面推着
有好几次,望着父亲弓起的脊背,和他布满了白发的头顶,我都有种要哭的感觉,但我始终尽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那天以后,我又重新背起书包上学去了,然而,坐在那里,我总是集中不起精力来,眼前总有那一车满载的水萝卜
直到几天后,母亲告诉我,她托别人到更远的圩上把它们全都卖掉了,我忽然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尽管那一车水萝卜没能换回几个钱
这件事的另一个结果,就是我对原来那么讨厌的课本,忽然用起心来
一学期下来,成绩一下子奔到了最前面
我常想,奶奶的过去是什么样呢,问她,她什么都不说,或者说不出来,只从父亲那得里知奶奶是大家闺秀,是一个拥有大片苇场的地主女儿,自己屋子地下埋着一坛子金银财宝,而那些金银财宝都到哪里去了呢,而后来,奶奶跟了爷爷过着半辈子贫穷的日子,这些断续的记忆我无论如何拼凑不起来
那时什么样的梦都会做,我想我前生是识得作者的,可是我又怀疑这人是否真的存在,因虽然从文字中感知了作者的心跳与血液的流动,却无法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看了科幻小说,想红楼作者那种大慈悲的心肠与不容有一己之私的情怀人世间哪里得见?便想他应是天界仙人,可是如此人物我又从何识得
于是悲哀,于是从不奢求路途中会有片明朗的天
独坐双方已久,现在,心遽然坚固了
任头上秋风荡起,任身边落叶纷繁,我仍旧不动声色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任思路去飞腾,放情绪去飘荡,我只默守静观
静观绝不关系的进程之后,积淀出来的谁人简单的自我
我静观内心深处,那种不停的挑选,在捡拾与唾弃的进程里,本人遽然的通透
在老家,我家算是外来户(从我爷爷开始才搬到那个地方的),所以老是受到大姓人家的欺负
每每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很坚韧
少不更事的我没有少给母亲惹麻烦
少年的我很内向,但是骨子里充满着反抗精神,只要谁敢欺负我,不管他有多强,我一定要跟他抗到底,因此没有少挨母亲教训
印象最深的一次,有天一个比我大好几岁的一个大姓人家的孩子在和我伯伯的孩子吵架的时候骂了我的奶奶,而我那哥哥生性懦弱,竟是不敢回嘴
忍不住我就打了他,结果是那一家人找上门来,母亲一边向人家赔礼道歉,一边找我算帐,而这个时候的我早就躲进了屋后的油菜田
找了大半天都没有找到我踪影的母亲急了,在带着哭声到处叫着我的小名字的当儿,我居然在油菜田里睡着了
后来在出来许多人最终在油菜田里发现正在酣睡的我的那天夜里,我发现母亲一个人在偷偷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