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货:3天内
“茉莉花开了
”母亲手里捧着一小撮白花走到我面前,她的手心掌纹深纵,指节粗大,肥厚
她已经是个十足往衰老里去的妇人
她的皮肤依然地白皙,但已经是干燥失水的橙子
家里还是种着茉莉,数量一年比一年少,除了父母,什么时候开花没有人关心
我就着母亲的手掌看了一眼,白的,淡绿的须状花托,脆弱得稍一用力就分离了
淡淡的香,它从来没有淡出过我的记忆
母亲把花撒进茶杯里,茶几上摊着我给他们签的夕阳红旅行团人身保险保单
她看我的目光依然集中,只是已经磨去锯齿的刀子,只有背没有刃
随着她的衰老,病痛,她似乎越来越默认我的悖离
她给予我印象里的一切我都要颠覆
我咬着牙说
她在人前说不出话,不会应酬不会客套,我在人前滔滔不绝,似乎没人叫我害怕
她退让,我攻击;她隐忍,我贲张;她厚道,我刻薄
总之,我否定她的一切
我极力地,改变自己,改变骨子里她渗透给我的东西
我从不向她诉苦,尽管我的日子并不比老实巴交的她好过
她跟我说起谁谁可怜,我就不耐烦地打断她“还有比你更可怜的吗?!”很多次,她被我激怒了,叫我“滚”,我冷笑着,立即“滚”
然后,她又害怕了,打电话叫我回来
我穿裸露出大半截肩膊的衣服,脚趾甲上涂着蓝色指甲油
她看了不满,却不说
她看我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地听电话,笑嘻嘻地和对方说三说四
她警惕地问“是谁?”我总是挑衅地,毫不在乎地回答“喜欢我的男人呗
” 她对我的嚣张、放荡无能为力
一天,她看着我在镜子前梳弄头发,突然说“你长得像外婆
”我停住手,她在镜子里,我的背后望着我
我笑了,我早知道这个秘密
我说“那我会不会跟外婆一样苦命?疯了,然后死在野地
”母亲“呸”了一声,眉心的皱纹迅速地拢在一起,重复从前那些凶狠的样子
狠狠地说“哪有苦三代的?苦就苦我们这两代就够了
” 她终究是我母亲
我的鼻腔有点涩
电视上一对母女在说悄悄话,女儿伏在母亲怀里说:“妈,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 我在心底低低地说“不,下辈子让我做你的母亲,让我来,来保护你
”母亲坐在我身边的小凳子上,低头包着粽子,做我喜欢的豆沙粽
其实,我一直都和她很像,很像
这却怎生是好
正犹豫间,那汉却一叠声叫嚷
就是它罢,硬的不中吃,一着急丢进一缶清水中
须臾间水凉刺骨,近梨处水结为冰,剥去冰壳,梨已见软,颜色越发黑得不堪,惭愧得紧,无奈何装盘奉上
正忐忑间,那汉却连呼快哉,极称此乃果中奇品
权且胡乱试尝一个,果然有趣——想那东西怎生一冻之下就变得这般可人了也——酸涩尽去,甘凉备至,烦渴皆消
造化之妙,不可想象如此
蜂群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一个树桩上吊着,我匆匆跑过去,看到它们都安静下来了,就回家为它们清扫蜂巢,预备住所,还在巢里洒了点糖水;又在一个纸箱里洒了点蜂蜜水,拿着招蜂去了
我不愿离开
因为那些车辆,上面满载的行程,会使我有脚步再也找不到你的影子
是的,在异乡,我会看不到你,卓玛,我会把你忘记了
异乡的生活,早已被别人用旧了,我在那些路上的行走,人在那些街上的徘徊,只能捡到一些纸片和路灯的光芒,它会让我在失去你的同时,也会失去我心爱的滇西北
卓玛,我愿意看着你在滇西北的忽隐忽现
你始终会让我知道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让我的一生倍感自豪
于是,晚上很早就开始睡觉,因此,常常半夜就又醒了过来,每当一觉醒来,时不时可以听到在楼下烤肉摊或者啤酒摊纳凉喝酒的嘈杂声
这种声音让自己心生内疚,仿佛自己这么多年以来把许许多多的生命都提前透支了,包括体力、感情、志趣和向往等等
有时候,又觉得这种睡眠的间隙时光很让人惬意,因为体力已经恢复,就感觉到心满意足
于是,很多已经模糊了的往事参差泛起,一些很亲切、很平和的念头如春江月夜渐渐沉淀浮躁的心绪
往往这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去某一个地方,白天觉得有百般困难而无法付诸的行程,这时候简单明了如下楼去喝一瓶啤酒,想立即起来穿上衣服般收拾好行囊,飘然而去
然而天一亮,我却只能去办公室,参加几乎雷打不动的每天一个多小时的政治业务学习